羊群经过早晨,灰尘落在中午。
一颗心没有脱离身体
你的名字被我咬出血 却没有打开幽暗的封印
他还在那个灯火不熄的城市爱不同的人
受同样的温暖和伤害
朋友们说起他,我说都过去了
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,也过去了
我还是每天打扫院子,想想他在人间
我打扫得很仔细
落日温暖。坐在土丘上看下去就是流水
一个孩子走下去,就能在水里清洗暮年
这样真好,风筝和蝴蝶都有去向
一头啃草的牛反而如同一个插曲
如果硬要找出一个不同的日子
就是今天了。土丘上长出一个新坟
乌鸦们慌张了一会儿,纷纷落下来
草继续枯黄
不管厚土多厚,一个人走进去
总是很轻
以前的讨价还价形同玩笑
不停地运动嘴唇,以为能把生活嚼烂
一个人坐到满天星宿,说:我们回去
一棵草怔了很久
在若有若无的风里
扭动了一下
阳光退出院子,退得那么慢
其间还有多次停顿,如同一种哽咽
北风很小,翻不起落在院子里的杨树叶儿
炉子上的一罐药沉闷地咕噜,药味儿冲了出来
击打着一具陈旧的病体
她蹲在院子里,比一片叶子更蜷曲
身体里的刀也蜷曲起来
这宁静的冬天
阳光好的日子,会觉得还可以活很久
甚至可以活出喜悦
一朵云如一辆邮车
好消息从一个地方搬运到另一个地方
仿佛低下头看了看我
此刻,死亡是肤浅之事。
我孤零零地活着 孤零零地活着。
把一切病垢当良药吞下
不要再校正我的偏差
一个病人把病捂起来,是多么可耻的事情
我想迟一点写到一个人,迟一点抬头看见星空
我想让这心中的块垒再重一点,直到塌下,粉碎我
多么绝望啊:我遇见了最好的
却不能给出一句赞美
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夜晚能够平静地 写字
这温柔的凌迟
已不是最初的那根稻草。
我每天几遍打扫房子,仿佛阳光能干净地照进来
我养月季花,让它一次又一次地开
我养兔子,只给它一窟
但是蓝天白云下我曾经那样爱过
山山水水间我曾经那样走过
而青草年复一年
把人间覆盖得苍翠而低矮
我应该是在红尘受够了疼痛
才敢一刀一刀把它们还给大地 轻风 和黄昏
一朵花有果实的内心,一开始就含泪
于是把每个秋天都当做归期
才灿烂得 一败涂地